一部著作、一個故事、一個人物,卻能影響幾代人。
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多地舉行重溫抗戰經典活動。百種經典抗戰圖書也將在8月底前完成重印再版。再讀抗戰經典,盡管有一定的時代烙印與局限,但給今天的我們帶來什么啟示?
扎根生活:一手拿筆、一手拿槍
在新中國成立前一天,反映冀中軍民抗擊日軍五一大掃蕩的長篇小說《腹地》出版。以此為開端,在新中國成立的十幾年里,《平原烈火》《小英雄雨來》《烈火金剛》《敵后武工隊》《野火春風斗古城》《戰斗的青春》《平原槍聲》《小兵張嘎》等相繼出版。
這些作品有的被列入課本,有的被拍成電影,成為幾代人的共同記憶,而很多故事源于作者的親身經歷:“一手拿筆、一手拿槍”。
《敵后武工隊》的作者馮志就是武工隊支隊長、神槍手。他曾說:“書中的人物都是我熟悉的人物,有的是我的上級,有的是我的戰友,有的是我的堡壘戶;書中的事件又多是我親身參加的。”
《烈火金剛》的作者劉流曾是偵察科長、軍區司令部參謀和政治部軍事教官。他也說過:“我所熟悉的一些抗日英雄們的形象和他們的光榮事跡,老在我的腦海里游來游去,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非寫不可。”
《野火春風斗古城》的作者李英儒曾擔任過步兵團長、保定地下工作負責人。《小兵張嘎》的作者徐光耀13歲當上了八路軍,擔任過鋤奸干事,參加大小戰斗百次以上……
“這些作家是斗爭的參與者,而不是斗爭的旁觀者,更不是用第二手資料來編寫斗爭。”河北省作協副主席王力平說,他們一手拿筆、一手拿槍,對戰爭有著比常人更為深刻的體驗和感受,有太多的故事、愛憎要表達訴說。
然而,反觀當下,脫離大眾生活甚至虛幻浮夸的作品大行其道,一些膚淺庸俗、瞎編亂造的故事開始占據閱讀熱榜。究其原因,是作家離生活比較遠,難以拿出反映現實、引人共鳴的佳作。
河北文學館副館長楊建萍指出,當前,我國改革開放步入深水區,有很多熱點問題值得作家們去研究,國家發展、民族命運需要去深入思考。和平年代也不應該無病呻吟,一些脫離現實生活的作品,來得快,走得也快。
忠于人民:墻頭寫詩、麥場演戲
晉察冀文學是在民族存亡的關頭,作家以自己的方式投身民族解放,創造了文藝為人民服務的生動范例。據資料記載,當時軍區、軍分區乃至每個村莊都辦起了劇團或劇社,僅冀中地區就有1000多個劇社。雨后春筍般出現的刊物和劇社內部形成龐大的青年作家隊伍。“墻頭寫詩、麥場演戲”成為那個時代作家的印記。
“抗戰經典的主角是基層官兵、游擊隊員,還有堡壘戶大娘,甚至還有小兵張嘎、放牛郎王二小這樣的農村少年,打破了中國傳統文學主要為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立傳的局面。”河北省作協副主席、作家劉建東說,這類作品寫人民、通俗好讀,深為群眾喜聞樂見。
小說《平原烈火》中描寫了一位叫“瞪眼虎”的小八路。他確有其人,其原型除了抗戰時期趙縣的兩名小偵察員外,還有軍隊里那些質樸、可愛、機智、勇敢而又頑皮、倔強的小八路。徐光耀搜集和謄寫平時積累下來的關于“瞪眼虎”的材料,寫出了《小兵張嘎》。
上世紀60年代末出生的南京周女士至今記得,被敵人抓住拷問時,嘎子勇猛反抗,堅強不屈。“那一段讓我很受觸動。那么小的孩子,就懂得擔當,令人感動。”
今天,沒有槍林彈雨,沒有威逼利誘,但英雄的故事、普通人物的擔當,在新的時代下仍然感染一批批讀者,使更多人找到新的共鳴。
網絡時代,缺乏精品有著復雜的原因。然而一些文藝作品迷失方向,值得反思。一些作品創作理念混亂,創作態度浮躁,讀者讀起來不僅“不知所云”、浪費時間,更造成價值觀混亂等不良影響。
“作家不能宅在書房里。最重要的是,要到群眾中去。”王力平說。
銘記歷史:大浪淘沙 經典永存
“黃豆豆,豆豆圓,咱村選舉村議員……一顆黃豆擱在碗,……俺活七十頭一遍。”戈焰的詩歌《豆選女縣長》,描寫的則是陳舜玉通過“豆選”當選縣長的故事,詩中有“她碗里黃豆乒乓落”的句子。
陳舜玉1940年8月在冀中腹地唐縣的民主選舉中一舉當選縣長,當年才25歲。所謂“豆選”,是當時共產黨為了動員不識字的農民參與選舉,用投豆子的辦法進行民主選舉,豆子多者當選。
在嚴酷的五一反掃蕩的日子里,作家王林拒絕了隨部隊機關轉移的組織安排,堅持留在敵后的據點村,認為“我不能時過境遷,再回來根據訪問和推想來寫,我要作為歷史的見證人和戰斗員,來表現這段驚心動魄的民族革命戰爭史”。當他終于獲得組織上“作為例外”的批準后,他就蹲在堡壘戶的地道口開始了《腹地》的創作。
一些文藝評論家認為,日本侵略者慘絕人寰的殘暴罪行,華夏大地不滅的抗日烽火,抗日軍民沸騰激烈的復仇熱血,成為作家們魂牽夢繞的生死記憶,取之不竭的創作源泉。這些作家的作品,帶來一種“史”的風格,讓這些作品成為后人認識那個時代和那一代人的歷史佐證。
王力平說,抗戰文學把文學藝術自身的特點和根據地歷史時期自身的需要結合起來,是歷史的產物,不必作為今天推動文學發展的固定模式。但是,其所反映的尊重歷史、民族精神和價值觀、作家與人民的關系應該保留,藝術和民族命運的關系和責任應當傳承。
“今天,無視史實的抗日神劇,是極不嚴肅的,是歷史虛無主義的表現。”王力平說,經典之所以有生命力,在于它源自生活。(白林、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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