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涇縣的山坳村落稱作“坑”。在小嶺的汪義坑,有一位宣紙藝人曹人杰。每年掃墓,他都攜帶一卷宣紙新產品,祭祀祖宗,報告宣紙無恙。
“輕似蟬翼白如雪,抖似細綢不聞聲。”這兩句詩傳神地表達出有著“紙中之王、千年壽紙”美譽的宣紙的特色,今年已經88歲的曹人杰被譽為“宣紙國寶藝人”,是目前年齡最長的宣紙傳統制作技藝的守望者。
曹人杰14歲時就隨其父曹一青在涇縣汪義坑“錦隆”號紙棚里,學習傳統宣紙技藝,掌握了原料加工、撈紙、曬紙等關鍵工藝和每道工序的操作要領。直至退休,他從未離開宣紙生產領域。
1985年,退休后的曹人杰又為涇縣的小嶺宣紙廠、三星宣紙廠、金星宣紙廠等多家宣紙廠的籌建和創(chuàng)辦擔任技術顧問。
宣紙的質量好與不好,原材料是基礎,制作工藝是關鍵。十八道大工序、108道小工序環(huán)環(huán)必須扣緊,這些手工操作的每一道工序都有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無窮奧妙。
而宣紙傳統制作技藝傳承的途徑,只有一個——“言傳身教”。每道工序由師傅一邊講一邊示范給你看。師傅在一旁手把手糾正,幫助學徒體會每個動作的輕重、幅度、節(jié)奏等。比如撈紙車間,通常是由師傅“掌簾”,徒弟“抬簾”,兩人配合共同將紙簾斜插入制漿,蕩簾幅度深淺都需要徒弟悉心體會。
“沒有五到八年,不可能成為一名成熟的制紙技工。前提條件是必須吃得了苦,有恒心。”曹人杰說。
宣紙生產中前期很大一部分工序是依靠日曬、雨淋、露煉,自然天成,沒有具體的理化指標,相當一部分環(huán)節(jié)主要依靠經驗掌握。車間里撈紙、曬紙還要常年忍受“水深火熱”之苦。撈紙是冬天受罪,紙漿池水冰冷,撈紙每天要浸泡上千次,所以很多撈紙師傅都有關節(jié)炎;曬紙是夏天遭罪,曬紙所用火墻常年保持攝氏70至80度,門窗要關嚴,所以曬紙師傅想胖也胖不了。
最令曹人杰擔憂的是,如今從事宣紙制作的80%以上都是40多歲的人,年輕人很少。
宣紙廠招工基本是“零門檻”。為了解決“后繼乏人”難題,當地政府也曾在職業(yè)高中開設過宣紙工藝專業(yè),為宣紙技藝培養(yǎng)接班人。在校園里,孩子們既可以學習理論,也能在宣紙廠老師傅的帶領下學習理論。結業(yè)后,只需干滿一年的實習期,就給報銷全部學費。即使這樣,頭一屆結業(yè)的28個孩子,如今也只有3個還留在宣紙廠。
在涇縣,每一個宣紙傳統制作技藝傳承人都有一個傳承的平臺——作坊或是廠。曹人杰現在就一心一意在其子曹建勤創(chuàng)辦的涇縣紫金樓宣紙廠擔任技術指導,傳授宣紙技藝,把握宣紙質量關。
曹人杰說,現在文化生活豐富,精神需求多樣,對宣紙的需求和宣紙文化品位的提升等都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我不能只停留在傳統技藝的傳承上,我們面臨的任務是:一要傳承、二要創(chuàng)新。否則,終究會落后。”
在曹人杰的支持下,已經是省級宣紙制作傳統技藝傳承人的曹建勤,先后多次到合肥工業(yè)大學參加培訓,并跟隨安農大老師參與燎草(宣紙原料)新工藝項目研究。
在父親“秉承傳統開拓創(chuàng)新”的理念指導下,曹建勤一方面廣泛搜集市場信息,了解客戶對宣紙需求意見,根據市場信息確保常規(guī)宣紙品種、規(guī)格和數量的供應;另一方面潛心挖掘研制開發(fā)有水印暗記的“冰紋梅花箋”“千禧龍”“古法玉版宣”,并在中國圖書館、故宮博物院及紙史專家黃河的幫助下,成功挖掘出工藝失傳的“羊腦箋”。
曹人杰認為,要加快宣紙新品開發(fā),加緊宣紙新工藝的研究,增強宣紙的耐久性、抗蟲性、潤墨性和質地穩(wěn)定性等獨到的特性,使宣紙這門工藝技術進入世界造紙技術先進行列,永遠保持領先水平。(王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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