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貽貴騎車駛進珠藏鎮魚塘村。新華社發
10年換了4輛摩托車
諶貽貴買了輛新摩托車,這是10年來換的第四輛了,平均3年多報廢一輛。原來,諶貽貴是貴州省織金縣珠藏鎮的社事辦主任,一周至少5天都下村,離不了摩托車。
珠藏鎮山高路險,2708戶4109名救助對象散居在這個坡那個坎,要全面掌握這些人的基本情況,殊為不易。“鏈子村的楊大娘,丈夫去世,兒子精神受刺激;罵丫村的沈志強,癱瘓在床,兒女不問,一個人住著杈杈房……”全鎮困難戶的情況都在諶貽貴心里裝著。
今年51歲的諶貽貴,1984年高中畢業到鄉鎮工作,今年已滿30年。“1992年鄉鎮合并后到珠藏鎮,從農機站、土管所干到現在的社事辦。”一直在鄉鎮工作,但是騎上摩托車還是2003年的事情,“之前家里條件困難,也沒有水泥路,只有靠兩腳走路,直到1999年才買了輛自行車,走路時間長了落下坐骨神經痛,經常腰疼。”
“手機、摩托車,這兩樣東西離不開。”除了趕場的日子,因為到鎮里了解政策、辦理手續的群眾比較多不下村外,其他時間諶貽貴幾乎天天往下跑。“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干干凈凈下去,灰頭土臉回來。”
摩托車一個月能燒300多塊的油,手機話費也有300多塊,“電話號碼印在便民冊子上,多的時候一天接30多個電話。”諶貽貴說,“每月600多塊額外開支,從來沒有找單位報銷過。”
雖然辛苦,但工作苦中有樂
除了社事辦主任,諶貽貴還兼著敬老院院長,隔三差五都要到敬老院去轉轉,“沒有工作處理,和老人聊聊也好。”
剛進院子,68歲的左天祥迎了出來,老人憨實木訥,說不出熱情的話,兩只手卻硬拽著諶貽貴去他房間坐坐。左天祥年輕時未娶,老了入贅一個寡婦人家,卻遭兒女白眼。諶貽貴了解到情況后把他接進了敬老院,“在這吃得好、住得好,我有高血壓,平時都是院長找車帶我去醫院。”左天祥說。
“像左天祥這樣生活需要人照顧的,全鎮有28戶,每次下村都要到他們家里去看一看。”諶貽貴心里記得清楚。
珠藏鎮的主要干部都有包片負責的村子,諶貽貴也不例外。山高路陡,摩托車只能騎一段,剩下的還得靠一雙腿,早上吃飯下去,往往下午三四點鐘才能回來,中間只能餓著。
“看來是群眾工作沒做到位啊,都不留你吃飯。”記者跟諶貽貴開玩笑。孰料他臉一板,隨即嘆了口氣:“老百姓家不忍心吃,村干部家也不忍心長期吃,你說留錢給他們,哪個有要的。”
2008年冬天,貴州遭遇罕見的凝凍冰雪災害,全鎮停水停電,諶貽貴冒著風雪到銀山村去發放救災物資,在小路上不慎摔進一邊的溝壑,胸部狠狠砸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斷了8根肋骨,所幸送醫及時,保住了一條命。
工作雖然辛苦,但諶貽貴說苦中有樂,“走到哪里,群眾都主動打招呼,很受尊重。”他記得岳父去世那年,為辦喪事買了頭豬,村民秦寶忠二話不說替他把豬殺了把肉切好,“我原來沒有身份證辦不了存折,是你給我開的戶籍證明辦了卡送到家里來。”若不是秦寶忠主動提起,他已記不起這件事。
“黑臉包公”,對家人多是歉疚
“這么多年的民政工作,經手的錢不少于5000萬元,但是從來不敢拿一分錢請村干部吃飯。在工作上,腰桿是挺得直的。”這是諶貽貴的底氣。
在貧困山區,民政干部跟群眾牽扯最多的,莫過于低保。每次低保評議,需要經過群眾會、村干部評議、張榜公示三關,“該給的給,不該給的,一個也不上報。”為這,諶貽貴得罪了不少人,成了“黑臉包公”。
珠藏村一村民因為吸毒販毒坐了8年牢,出獄后第一件事就是來找諶貽貴要低保。諶貽貴耐心給他講政策,找工作,孰料此人并不領情,撂下一句狠話:“你不給我,轉身就去搶。”“你今晚要搶,明天就手銬上身。”面對威脅,諶貽貴毫不膽怯。
不止其他村民,和自己的嬸娘,也因為低保搞僵了關系。“她是有點風濕和關節炎的毛病,但這不是重病,而且有兒女贍養,吃國家低保是有嚴格條件的,不能偷著送人。”嬸娘卻不理解,見了面不睬他,這些委屈,諶貽貴只能默默承受。
諶貽貴抱憾的,還有自己的母親。“2012年臘月的一天,我正在敬老院照顧老人,家里打來電話說母親摔進一條兩米深的坎坎里,腿部骨折,但是這邊的工作丟不開,一直到晚上8點多才忙完趕過去。”講到這里,諶貽貴語氣沉重了許多,“家里的事情管得少,有很多的歉疚。”
采訪結束時,已近下午5點,本想與諶貽貴招手說再見,不料他一頭鉆進車里要回鎮上,“還有一堆活要干。”他笑笑說。(郝迎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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