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向東,白鹿原上,白、鹿兩家的糾葛在這里開始,史詩巨作《白鹿原》徐徐展開。為我們打開這一長卷的作家,卻已離去。
4月29日,著名作家、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陳忠實在西安逝世。
來自黃土地的作家
原,是陜西人對黃土高地的稱呼;白鹿原,是陳忠實的故鄉。
陳忠實出生在白鹿原下一座普通的農家小院中,他的大半生都在白鹿原上度過。從讀小學到當民辦教師、在公社工作,又調至區文化局,他沒離開過那片土地。
他曾說:“我的創作正得益于我在鄉村工作的二十年。特別是我在公社工作的十年,那時我不是以一個作家的身份去體驗生活,而是以公社干部的身份進行工作。”
在農村生活和工作的歲月里,陳忠實基本終止了自己愛好的寫作,把全部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鄉村工作上。當時公社所轄的30多個自然村,他不知跑了多少回,有好幾個村子一住就是大半年,甚至都能叫上各家人的名字。直至成為專業作家,他也是帶著鋪蓋回到老家的鄉村院落潛心創作。
評論家肖云儒說:“正是這些經歷,讓陳忠實對農村和農民有了深刻的理解,這也構成了《白鹿原》創作的底色。”
白鹿原上的《白鹿原》
上世紀80年代,陳忠實調入陜西省作協,這一次他結束了自己的“上班族生活”,回到了這個農家小院。專業作家的身份,讓陳忠實得到了時間和空間上的自由。在查閱了大量地方縣志和當地老人的回憶之后,陳忠實了解到,自己的家鄉曾是陜西呼應中國革命最早的地區之一,這些燃起了他的創作熱情。
《白鹿原》的創作,構思與準備兩年,提筆寫作四年,期間經歷許多艱辛。孩子多,生活負擔重,家里的老屋破敗不堪卻無錢修繕。陳忠實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創作的,遇到下雨天,家里甚至找不到一塊不漏雨的地方睡覺。后來,陳忠實就借住在親戚家的小屋中,一張小桌、一個板凳,成為他筆下中國鄉村歷史風云變幻的發源之地。
對于《白鹿原》的寫作,陳忠實說:“我在創作時必須把自己關在屋里,這里筆下的人物仿佛都在我的周圍活動,要是屋子里進來一個人,那些人物都嚇跑了,我也就寫不出一個字了。”
陳忠實在農家小院一住就是10年,直到《白鹿原》出版,他才回到西安。
1992年,長篇小說《白鹿原》面世,這部50萬字的小說展現了陜西關中農村的歷史變遷。這些年來,《白鹿原》不僅獲得了我國長篇小說最高獎——茅盾文學獎,還先后被改編為電影、電視劇、話劇、戲曲等多種藝術形式。至今,這部小說總發行量已超過500萬冊。
陜西作家王蓬至今仍記得自己第一次讀《白鹿原》的情形:“幾乎每讀一章,我都要站起來走動,在院子里亂轉,以平息激動的心情。20世紀是中華民族最為動蕩、不安和裂變的時期,作品通過對關中鄉村生活的提煉與概括,形成了極強烈的思想沖擊和穿透力。”
“安靜”的作家陳忠實
《白鹿原》問世以來,經過了許多次改編,幾乎每次改編,都會在讀者間點燃一次《白鹿原》小說熱。但陳忠實卻始終是一位“安靜”的作家,他說:“對作家而言,作品最終要與讀者完成交流;對我而言,獲得最廣泛的讀者喜愛,是高于任何獎項的安慰。”
陜西作家高建群回憶起陳忠實時說:“我第一次見到老陳,是在1979年的一次文學創作會上,他穿著一件半舊的襯衣,背著一個黃挎包。他坐在角度里,總把挎包放在胸前,兩只手搭在包上。他從骨子里講還是一個農民,身上具有關中農民的所有特點。”
陳忠實是地道的西北漢子。他酷愛雪茄,熱愛足球,對人生的感悟,會用最簡單直觀的語言來描述:“饃蒸到一半,最害怕啥?最害怕揭鍋蓋。因為鍋蓋一揭,氣就放了,所以饃就生了。”他就是以這種大智若愚的態度對待人生和寫作。
對于自己不造話題,不惹紛爭,陳忠實說:“在中國文壇上,許多作家都是這樣的姿態,他們平凡樸素、淡泊達觀,卻始終不忘關注國家、關注民族命運,依然默默堅持著文學創作。”
“他用作品寫出這塊熱土骨子里的精神,他以人格凝聚著這方鄉親骨子里的性格。”評論家肖云儒說。(楊一苗 藺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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